作者 主题: 无色战记:Summer's Eve ⇒ ∞  (阅读 22977 次)

副标题: eposion lef hypne, eposion lef xeo, elmei jes muas defea

离线 天道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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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无色战记:Summer's Eve
« 回帖 #20 于: 2019-09-18, 周三 10:00:12 »
“你——这——混——蛋——!!!”

咆哮,以及咆哮似的破风声。大地在“轰隆隆”地鸣动。

然而,比起这些都更快要到达的,是钢铁的彗星。喷发着雾状洸粒子,让人联想到匍匐奔行的魔兽的巨大机关车以超越声音的速度疾驰而来。在那上面驾驭它的男人拥有锐利的红发,右眼如青金石,左瞳散则发出黄金的辉煌。

怀特·莱兹,兄弟会的新晋,单骑型超高速机关车辆“双头犬”的驾驶者。持有“加速”异能(Arts)之人驱使巨大的质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碾压向Infrared!然而——

“哼……”

“……什么?!”

从钢铁的野兽上传来了违和感。本该是一根连通的传动轴,不同位置的转速却有着致命性的差异;齿轮间的咬合羸弱无力,链条也好像是接到了虚空一样软趴趴的;活塞停止运作,气缸里的压强也急速地下降……

有什么故障——不,是被斩了!虽然在这一秒还保持着原有的形体,但无数的“断层”已经蔓延至战车的每一处。疑惑万分的驭手望向Infrared的手中。

漆黑的双枪,其握柄底部延展出惨白的直刃。在看清这点的瞬间,怀特当即切断了与“双头犬”的连接。剑风随即迸发作狂岚,猛然吹散了化作碎块的机关车。险之又险,总算避免了被卷入其中四分五裂——不过,就这么顺势飞进大海似乎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情况。

“可恶!!”

停下来——内心这么呐喊着的怀特伸脚够向地面。“银之靴”刀锋般的鞋底拉出火花,一路延伸向人工岛的边缘。背后的湿气愈发浓烈;在他终于停住身体之时,浪花拍起的飞沫已经能够打湿他的马甲了。

没想到,她的剑术竟如此高明。

视线的前方,沐浴在零落的战车残骸之中,身着黑衣的女性甚至没有向这里投来目光的打算。怀特·莱兹在感到恼火的同时,亦产生了撼动心灵的震惊。

自己方才的那一击远超音速。话虽如此,只要心眼明晰,单想斩中他也并非天方夜谭。

然而,在连反应都做不到的一瞬之内把数十吨吨的钢铁切成细臊……除非用异能(Arts)停止了时间,否则这根本不是人类能够达成的行径。

无论真相是怎样,Infrared的强大都是母庸质疑的。真要说她有什么弱点的话,或许就是那份过度的自信吧。

机关车“双头犬”的碎块渐渐散作金色的光点——对于由洸粒子构成的物件来说,损坏之后还原回洸粒子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一特性在此刻恰好创造了可趁之机。

将Infrared团团包围的洸粒子依旧保持着自己的光芒。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自由的洸粒子很快就会回到不可见的非激发态,在大气中做布朗运动。马尔塞尤明明充盈着数百倍于自然浓度的洸粒子,平时却丝毫看不出来,也正是出于这一原因。

换言之,若非如此,那就是还有人正在操控。

只见弥漫的光点齐刷刷地失去了亮度。那些洸粒子重新汇聚作钢铁的箭矢,伴随着杀意排列成的半球形的牢笼。漆黑的,锐利的,闪烁着不详光泽的先端,它们皆指向被囚禁于其中的女人。

“放!”

一道毫无犹豫的指令。而后,牢笼瞬间收束。伴随着铿锵的穿透声,无数箭矢没入混凝土制的地面。残留在外的箭杆恰好组合成优美而致命的几何学图形,若要加以形容,那便是一朵含苞欲放的黑玫瑰。

射击的配合是天衣无缝的,计算也没有丝毫偏差。箭矢的牢笼与名为铁处女的刑具无异,只要被关入其中,便不存在幸存的可能。任谁都会这么相信,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远方,本以为自己已经确实达成处刑的艾米丽·夏特勒瞪大了双眼。从右眼的黄金瞳中映照出来的,是安然无恙地屹立于原地的Infrared的身姿。

不……莫说是伤口,密不透风的箭阵甚至没有擦断女子的一根汗毛。

既没有挡开,也不像是进行了躲闪。没人知道黑衣的枪手究竟是以何种方法幸免于攻击的。她那立身于箭和箭的间隙之中的姿态,悠闲的就仿佛只是踏入花丛一般。

这家伙真的不是幽灵吗——几乎是怀抱着疑问,艾米丽再度拉开黑色的大弓。

弓箭手的能力是“计算”。将一切情报转化为数据,引导出一切答案的异能(Arts)。

获得敌人的位置,预测敌人的行动。

尽可能正确,尽可能冷静,尽可能不带慈悲地射穿她的性命。

气温、湿度、风向——以及,在场所有人的行动。这些全都了然于心,而后——

让人以为布条被狠狠撕裂的“嗤啦”声响起,掩盖了弓弦弹奏似的振动。三道疾影向着Infrared的方向飞驰而去。

那是绝对没有可能被躲过的黑钢的箭矢。就算万中有一被抵挡下来,女子也必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艾米丽是正确的。现实的一切都将按照计算好的轨迹发展。

然而她唯独忘记了一件事。所谓枪斗术师的战斗,就算用计算来覆盖计算。

Infrared伸出刀刃,迎向飞袭来的箭矢。

是要斩开吗?没用的,那种级别的动能,就算光靠冲击波也足够将人体粉碎。

就在艾米丽如是揣测的时候,女子采取了出乎预料的动作。

用刀身缠住箭,而后如芭蕾舞者那样回转身体。钢铁的黑矢在空中划出U字,掉头飞向了弓手的所在。

并非单次的偶然,而是一连三次!自己射出的三支箭矢全被这种让人难以置信的技巧甩了回来。大气中的水蒸气因为动量变化的余波而凝华,冰晶飘扬在女子的周身,令她的姿态看上去优雅动人。

那就好比是在冬日的湖面起舞的黑天鹅,带着充满诱惑性的梦幻气息。相较之下,艾米丽却冷汗直冒,没有直视那副姿态的余裕。

这是在开玩笑吗?!要让箭矢调转方向,就算是用最巧妙的手法,也必须花费两倍于原先的动能才行!

弓箭手在当机立断地收起护盾,将盔甲转化为能让自己高速移动的形态——她向前奔去。

如果可以的话,其实是想后退的。但是来不及,在那之前就会被回掷的弓箭击中。

根据“计算”,唯有冲上前去以分毫之差躲开反击,才有机会存活下来。

“轰!”

与箭矢擦肩而过。在冲击波将听觉夺走后的下一刻,从背后袭来的震荡通过骨骼传导让自己听见了炸裂声。

没能克服天旋地转的失衡感,艾米丽一个趔趄倒地,向前翻滚了出去。

“艾米丽——!!”

怀特急切地呐喊,而后狠狠瞪向冰华中的Infrared。

可恶,居然轻描淡写地就化解了我们的进攻。

偷袭对这个女人是不起作用的。既然如此,那就只能齐心协力正面击破!

“喂!你们两个,要一起上了!!”

“哦哦!”

“即刻,见参!”

天上传来了完全不同但却节奏整齐的厉喝。这是因为“她们”都抢在了第一时间作出回应。

两道人影笔直地坠落下来,身上缠卷着亮晃晃的刀光。

其一是,巨斧的战士,约瑟芬·马乔。她将维持二人浮游的重力转移到武器上,带着陨星的势头狠狠砸向地面。

其一是,太刀的武者,贝尔塔·魏格特。无双的钢铁利刃在夜空中挥出三道轨迹,不仅是进攻,更封锁了敌人的所有退路。

再加上重新迈步冲刺的怀特·莱兹。三道银白的光芒从各自的角度同时刺向Infrared。尽管是完全不同攻击模式,但三人却如阿吽的呼吸般步调一致。

可枪斗术师依旧没被难倒。用刀招架来自空中的利刃,同时抬脚抵住加速向自己冲来的“银之靴”——

下一刻,统治会的三人的视野翻转了。黑衣的女子就像是表演艺术体操那样轻巧地旋转起身体,把针对自己的攻势全部甩飞出去。

并非普通的抵挡。狠狠撞在地面上而无法动弹的三人切实“体”会到了这一点。攻过去的力由自己完全承受下来——这是“借力打力”。

更恐怖的其实是隐藏在这个技巧背后的真相。事到如今才发现这一点的自己实在是迟钝得无可救药。

Infrared,拥有“红外线”之名的枪斗术师迄今为止都没对自己开过一次枪。

不……不要说开枪了。她压根没在使用自己的力量战斗。

全都只是我们在自我伤害罢了。这个女人做出的行为,甚至连放水都说不上。

哪怕称其为傲慢,在这绝对的实力差距下也是合理的。
« 上次编辑: 2019-09-18, 周三 10:04:27 由 天道隼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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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无色战记:Summer's Eve
« 回帖 #21 于: 2019-09-20, 周五 16:20:50 »
“柳淙!大家!”

听见了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而后,“吱呀”的刹车声停在了自己背后。

柳淙侧过头,一辆敞篷的吉普车恰好出现在视野的边缘。急刹后的惯性导致车身前后摇摆,还等不及彻底停稳,一个熟悉的人影便从上面探出了身。

妮恩·斯卡拉——那毫无疑问是自己的恋人,双眼黄金瞳的少女。但是,奇了怪了,为什么妮恩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毋须惊讶,柳淙。大家都是我通知的。”

说出这句话的,是架起二郎腿坐在后座的威廉·莱希。男人用手捧着膝盖,两眼轻阖。与看似放松的姿态相反,他的眉头正微微蹙起。

果然是你干的好事。这么在心中抱怨着的同时,柳淙将目光转向了驾驶席。

让腿脚受伤的威廉来开车自然和找死没有两样。根据自己的记忆妮恩也从未摸过方向盘。那么,现在到底是谁在驾驶呢?

视线的终点是姐妹会的圣女。发现这个如同欧·亨利式结尾一般的答案,没有来由的叹气声几乎是在第一时间溜出了口。

 “唉……威廉小弟也是个不听话的坏孩子啊。”

同样发出叹息的还有Infrared。女枪斗术师摊开拿着枪剑的双手,头疼似地摇了摇脑袋。

“我应该说过,让柳淙独自一个人来这里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呢……柳淙,你也觉得他们很碍手碍脚对吧?”

“……别把我和你混为一谈,外道。”

这说到底不过是在嘴硬而已。事实上,柳淙自己心里也叫苦连天。

马尔塞尤所有的黄金瞳持有者都在这里。然后,正如早些时候自己预料的那样,即便汇聚了如此强大的阵容,面对在枪斗术上登峰造极的Infrared,他们照样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不,毫无还手之力的只有统治会的众人。假如没有其他人在场的话,柳淙自己能够做到与对方周旋。

多出几个像火鸡一样任人宰割的家伙不过是徒增计算负担罢了。虽然这样子的说法对怀特他们十分失礼……但,强行掺和进战斗就真的只是给自己添乱。

看透了柳淙的内心所想,Infrared用鼻子发出嗤笑。

“你不率直的地方真是和以前一样没有改变。”

“随你怎么说好了……妮恩和统治会的大家是我的伙伴。像你这样的家伙是不会明白的!”

少年与黄金瞳的持有者们交换了一下眼神。伏倒在地的四人随即跃起。

“小鸠就拜托给你们了。”

“哦?想逃吗?”

没错。柳淙他们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战胜Infrared。不过如果只打算保住性命撤退,倒也并非多难的事情。

就是自己不得不辛苦一些。

“这样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们当战场是自家后花园吗!”

砰砰——两声枪响打开了第二回合的序幕。只见Infrared打开双臂,黑洞洞的枪口冲着怀特与艾米丽喷吐火舌。

“银之靴”的跑者丝毫不打算在没有赢面的战斗上继续纠缠,撒腿便朝吉普车的方向急速撤退。仗着自己得意的脚程,他在与柳淙擦肩而过时顺手抱起了被少年保护在背后的小鸠。

“呀啊……”

或许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加速度而感到不适,女孩在臂弯中发出了小小的尖叫。尽管很想照顾她的感受,但现在不是能够停下的情况——一旦停下,枪斗术师的子弹就会立马咬住自己。

另一方面,巨弓的射手则决定用箭来对付子弹。

击飞子弹这种事情并非只有白刃或枪才能做到。情报的收集已经完成。凭借自己的“计算”,便能将箭矢的轨迹与弹道重合——

“喂——笨蛋!!”

柳淙的制止到晚了一步。漆黑的钢矢脱弦而出。

金属与金属在空气中对撞,引发了不亚于开火的巨响。正如艾米丽的预测那样,飞向自己的子弹被成功错开;然而,自己射出的箭也同样偏离了原先的路线。

现在它所朝向的是……约瑟芬!箭矢被弹向了自己的伙伴!

并非本意的自相残杀,难道说,这也是枪斗术师早就计算好的结果吗?

“危险!”

就在对此毫无防备的约瑟芬即将被命中之时,箭却唐突断作两截,旋转着弹向了半空。这是贝尔塔的“斩落”。多亏武士事先多留了一个心眼,她才能及时抽刀,阻止艾米丽误伤同伴。

“你们只管逃,这女人交给我对付!”

起跳,空翻,双手同时扣下扳机。柳淙一跃来到Infrared的面前。诚然对于枪手而言,主动拉近距离简直和自寻死路没有两样,但事实已经证明枪斗术师根本就称不上什么正儿八经的“火器专家”。

沧蓝瞳孔的少年也好,漆黑教士服的女子也好,他们那融入了过多格斗技巧的枪战看上去既诡异,又让人忍不住手心捏一把汗。

Infrared收起从弹夹末端延伸出去的刀刃。

“这就对了。柳淙,你和我一样,是注定只能在战斗中度过一生的人。”

而后,露出了就像找到玩伴一般的,灿烂到没有一丝阴霾的微笑。伴随着这样的笑容,丝毫不打算掩盖杀意的枪口指向少年的胸膛——刺出。

这样的起手柳淙自己也颇爱使用,区别只在于师傅的动作更加干练。在对方扣动扳机之前,柳淙右手轻轻推开袭来的刺拳,左手则从缝隙中钻向Infrared的中门。

“砰!”

一声枪响!然而,射线的前方却并没有敌人存在。Infrared只是用被撇开的手往上轻轻一敲,柳淙便立刻失去了对后坐力的掌控。子弹消失在怒卷的海风之中。为了掩护自己的破绽,少年迅速抽回右手。

“来陪我跳支舞吧~”

回防的手肘被人托住了。察觉到这点的瞬间,冷汗如暴雨般狂飙。下一秒,少年的身子猛地向右弓出。这是Infrared绞着他的右臂,试图将他卷向空中导致的。

……不妙。

柳淙心中叫苦不迭。姿势的平衡仿佛立刻就会崩溃——而那意味着自己的败北与死亡。

只有拼了!

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柳淙作出了根本不构成选择的选择。只见少年左脚全力一蹬,自己先行起跳。强劲的扭矩连带女人的身体也一起扳动。两人如空竹一般在半空中旋转起来,令人不禁联想到冰上芭蕾的光景正像是印证了Infrared的邀约。

率先落回地面的是柳淙。双脚在沾地的瞬间便将马步扎好,少年以肘击作为幌子,另一手藏在臂下做好了开火的准备——

皮肤感受到了凉飕飕的气流。明明还未完全落地,Infrared却已经压低了重心,借着仍未消退的旋转势头伸腿扫向自己。

这是“扫堂腿”,通过攻击下盘来绊倒敌人的武术招式。虽说也可以就这么接下,但紧跟在这之后的行动却让人不安。

那么,踏步后撤吗?柳淙有意无意瞥了一眼对方手中的双枪,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于开火的同时再度跃起,在后坐力的帮助下向后空翻。随即响起的金属撞击声昭示着出膛的子弹被刀刃挡了开来。

真是千钧一发,如果再慢一点被斩的就是自己了。

死斗的两人间又恢复到伸手无法触及的距离。虽然几个回合下来只经过了短短十几秒,但作为拖住脚步的戏码而言这应该足够了才对。

果然再怎么打也看不到胜利的可能性。剩下的就是,我自己该怎么脱身了吗?

其实,在这个要么开枪,要么就得冒险上前的间距下,从战场逃离的机会可以说就在眼前。只要一边注意对方的射击一边后退,理应是可以平安脱出的。

问题在于撤退之后该怎么办。Infrared绝不是懂得善罢甘休的女人,既然身处这里,她就定然会缠着自己直到天涯海角。

在独自一人无法应对的情况下,能够想到的只有向地球联合军——不,是向次元管理局求助这一条出路。一般的士兵就算来再多也没有用,哪怕是一万挺机枪同时指着Infrared,她也能反过来全灭对面。听上去就和天方夜谭一样,但到达了枪斗术之极致的存在就是做得到这种事。

只可能是自己和霸龙王两人联手将她击倒。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出路。那么,就要考虑怎么撑到那个大家伙前来支援为止。

脑内开始呈现出马尔塞尤的地图。能够藏身的地点,能够利用的资源,再加上敌人可能采取的行径,将这些一起考虑的话——

仅仅是一瞬之间,计划已经到了呼之欲出的地步。然而,在柳淙真的就要得出答案之前,突如其来的变故将他的思考打断了。

“等一下,小鸠!!”

背后传来的惊呼引发了诸多不妙的联想。意识因此恍惚了刹那。就像是视界内唐突地掺入了不该存在的杂物,回过神来时,Infrared已经抬起了黑洞洞的枪口。

那枪口并没有指着自己。

与自己的方向十分接近。但同为枪斗术师的柳淙一眼便知道了对方射线的前方并没有自己存在。

所以,柳淙转过头去了。那只是下意识的行为,某种生物本能所导致的冲动。

他看见的是本该和众人一起待在车上,却不知为何并非如此的自己的妹妹。

她在——做什么?

大脑“嗡”地一下麻痹了。意识几乎要一片空白,唯有警钟在回响。

那是近乎于丧钟的警鸣。在为了何人而敲响的丧钟之中,少年听见女枪斗术师如是说(宣告)。

“铭记律令死亡的吾之名号吧——”

什么,意思?

她在,说什么?

思考没有办法很顺畅地回转。Infrared的话语仿佛和呼啸的夜风没有区别,只是无意义的动静而已。

即便如此,身体还是动了起来。本能咆哮着:在女子做到她想做的事情之前,自己必须去往小鸠的身边——

“——小鸠!!!”

与少年的呐喊重叠在一起,Infrared无比清晰的掷下三个音节。

她的话语并没有很大声,却充斥着无与伦比的存在感。要说为什么的话,只因为那是她的名,她的地位,她的境界。

穷极枪斗,以子弹送去死亡,用计算抹消生命之人。想用现有的词语来象征她的存在是不合适的。但,假如非要为这样的人创造一个称谓,那便只可能是——

冥王的系谱
“dis-Arstra Nagant!”

从未有这样一个瞬间,柳淙会如此确信。

在独力面对怀特的机关战车时没有;在结结实实地吃了约瑟芬一斧的时候没有;甚至连自己被两颗黑洞的引力拉扯,即将被撕碎时也没有。

在迄今为止的一切时刻皆没有。唯独此刻,柳淙无可动摇地确信着。

确信自己已被击中,并且正在死去的——事实。
« 上次编辑: 2019-09-23, 周一 14:32:15 由 天道隼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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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无色战记:Summer's Eve
« 回帖 #22 于: 2019-09-23, 周一 14:25:55 »
Phase X: The door into summer


“铭记律令死亡的吾之名号吧——dis-Arstra Nagant!”
   
口中念颂起禁忌的音节。与那高亢的语气相反,Infrared只是无比冷静地抬起枪口,而后微微收紧了停留在扳机上的手指。
   
就像是在驱逐无形之物,仿佛是在消灭有形之物——不可视的铳弹,击发。
   
明明自己并不在射线上,但在那一瞬间,所有的黄金瞳皆感到了难以忍受的剧痛。
   
有什么极其庞大的“东西”,正在从虚数空间中溢出——
   
否。并非是虚数空间,而是从其他什么相似,却又完全不同的地方。
   
既非实体,又并非虚体。到头来,并没有适合用来形容的词语。

唯一能够知晓的,只有它是回应着Infrared的呐喊,溢向了这个世界这点。

没错……就如同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真名”,伟大的存在屈尊降临于太过渺小的容器之中。

那空间即是『冥王的系谱(dis-Arstra Nagant)』,那存在亦是『冥王的系谱(Infrared)』。

彼之地位,彼之境界,彼之名。由超越枪斗的枪斗升华(Degrade)而成的宝具,此刻炸射出无比夺目的存在感。

钟——听见了丧钟的声音。

小鸠抬起头,麻木地,反射性地望向Infrared。
这行为与昆虫的趋光性没有两样,或者说,她根本只是处于手足无措的状态。

在片刻之内意识到了即将到来的死亡,就算想要激动,也没有足够做出这种反应的时间。

“……诶?”

然而,自己还活着。死神的镰刀向着自己挥砍下来,却又在一纸之隔的距离骤然停下——那是因为,有人用他的身躯替女孩将这一击接了下来。

“柳……淙?”

脑袋后方传来了难以置信似的声音。

那究竟是谁的声音?小鸠并没有分辨出答案。因为她意识到了是谁代自己接受了死神的邀请,而这一点对女孩而言更加重要。

她伸出手去。一具躯体在眼前倒了下来,落在臂弯中的冲击几乎要令她跌倒在地。身为一名普通的七岁的小女孩,小鸠或许根本就没有力气承受住即将成年的男性的体重;但她还是努力做到了这一点。理由很简单:倒下的人是她的哥哥。

“为什么……”

一声哀叹轻绽在柳淙的脸上。少年虚弱地躺在小鸠的怀里,从胸口涌出的鲜血将洁白的短袖衬衫染得殷红。死亡的气息将热量从身体中夺走,被冻得苍白的指尖也已失去了知觉。明明如此,他却依旧感到有什么渺小的温度正恋恋不舍地温润着自己的面庞。

“为什么,要救我?”

“说什么蠢话,哥哥救妹妹哪里需要理由……”

周围的气温仿佛降到了冰点以下。一度怀疑自己吐出的气息已经凝结成霜华,但却并没有确认这点的办法。失血令柳淙眼前一片模糊。在渐行昏暗的视野之中,唯有金绿色的光点朦胧闪烁。

“倒是小鸠你……为什么突然跳下车来了……?”

大概是连耳朵也开始变得奇怪了吧,回应他的只有像是从没有调对波段的矿石收音机里发出的尖锐的“嗡嗡”声。不过,柳淙还是表现出了不合时宜的耐心,循循善诱地劝慰道。

“没……事的……小鸠你是好孩子……哥哥……不会生气……”

光是短短几秒,意识便中断了好几次。拜此,说出来的话也是断断续续的。

柳淙自己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他只觉得身体漂浮了起来。

支撑着背部的地面消失了。束缚着质量的引力消失了。与一切的联系,将存在固定在这个世界的钉子也消失了。

就好似坠入宇宙,彷徨在钝重的黑暗之中。少年唯一能够做的,就只有放任自己,跟随不知来处的指引飘向彼方……
« 上次编辑: 2019-09-23, 周一 14:31:47 由 天道隼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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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无色战记:Summer's Eve
« 回帖 #23 于: 2019-09-23, 周一 14:26:29 »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跪坐在地上,小鸠茫然地发出疑问。

泪水就如滚石一般滑下脸颊,径直落在混凝土的地面,绽开灰黑色的花朵。

不……她其实是知道原因的。

她知道,正是因为自己故意给哥哥添乱,才会把大家都卷入麻烦之中。

她知道,正是因为自己跳下车,去捡掉落在地上的零件,哥哥才不得不付出性命保护自己。

她知道,这一切骚乱的祸根,正是自己愚昧的心灵,丑陋的嫉妒。

但……这未免也太过分了。

女孩依旧保持着怀抱自己哥哥的姿势。

就算双眼失去了光泽,就算声音嘶哑到难以辨析,直到生命的最后一秒,哥哥还是试图安慰自己。

他无疑是个好哥哥。既笨拙,又迟钝,以他独特的方式关爱着妹妹的好哥哥。

——在小鸠的臂弯中并没有柳淙的身影。

伴随着生命一同稀薄的,是名为“柳淙”的这个人的存在。当少年的生命之火彻底燃尽之时,他的存在也仿佛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这个世界之中。

小鸠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自己的哥哥,曾经拯救了世界的英雄,竟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原因死去,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真是受够了,这个蠢徒弟。”

Infrared很无奈似地用鼻子叹了口气——对了,这个女人也还在这里。

不知道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她并没有乘胜追击,将众人赶尽杀绝。

话虽如此,笼罩着她的危险气息并没有改变。

“哪有人会扑上去挡住『泯灭根源的一击』啊?”

“……你说什么?”

疑惑下意识地漏出了嘴,那之中掺杂着愤怒的颤抖。

“那可是能将人从多元宇宙的历史中彻底抹消的一击诶?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全都会被彻底擦除并改写。”

她在说什么胡话?

恐惧攥住了小鸠的心脏,女孩不由地浑身一震。

虽然是很难令人相信的说辞,但从枪斗术师的口中说出,便有着意外的置信度。更重要的是,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而且我是瞄准着『你』射过去的。要进行计算并用自己的存在替换掉目标,这从理论上来说根本不可能才对吧?”

过去,现在,未来。无论在何处的世界,何处的时空,柳淙的存在都不会再度出现。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小鸠脑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噼咔”一声坏掉了。

这个女人,她竟然敢——!!!

“砰!”

枪声响起,几根与柳淙颜色相同的发丝飘落在地。

急速掠过的子弹令小鸠有些耳鸣,同时制止了她妄图起身的动作。

“你刚才的『动作』被杀死了。我的射击是连概念这样的无形之物也能够贯穿的射击。”

Infrared宣言道。

“乖乖待在那里别动。从现在开始,我要看看那个蠢徒弟到底把这个世界改变到了什么地步。”

在她这么说着的同时,异变开始了。

首先感觉到的是温度的变化。即便在夏夜之中也凸显出寒意的海风变得温热,躁动。

本该具有开放感的大气开始沉闷,让人呼吸不过来。而后,一眼望不到头的乌云覆盖了天空——

否,那并不是乌云。那是烟,现代工业并不令人愉快的副产品。一些从未见过的建筑在城市中拔地而起,从圆筒状的烟囱之中,灰黑色的不定形团块直连天际。

这都是些什么情况?

“轰!”

闪烁的能量在地上猛然炸裂。抬头望去的话,天空中残留着涟漪般的空洞。

耀眼的光芒,那是金黄色的光辉,来自于遥远尽头的雷电。

伴随着雷光,一道身影出现在战场之上。

那是蓝发蓝瞳的男人,身着好似军服的纯白衣装,漆黑的围巾如雷云般缠绕着他。

男人威风凛凛,环抱双臂而立。机械之带缠绕在他腰间。虽然从未亲眼见过,但小鸠对这个身姿有所印象。

偶尔会夹在柳淙与妮恩的谈话之中,亦会出现于往日的照片之上。操纵雷霆,以光芒引导年轻之辈的男人,其名为——

“尼古拉!”

“拥有光辉之人啊,我听见了你的呼唤,所以我在这里。”

仿佛是在回应不存在于此处的谁,被称作尼古拉的男人喃喃道。

“真是的,居然这么迟才出现!”

“迄今为止都在做些什么!你这男人!”

“一如既往地选择了最具冲击性的时机啊,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

身后,妮恩和统治会的众人纷纷吐露出内心的激动。在这之中,小鸠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很奇怪,有哪里不对。

妮恩姐姐她们的说法,听上去就像是这位大哥哥一直以来都在身边一样。

不只是这样。大家看上去都很高兴……就仿佛已经忘记了哥哥(柳淙)被那个女人杀死的事情。

“小女孩,切勿动摇。”

身边,男人开口。尽管没在看自己的方向,小鸠还是明白了他的话语指向自己。

“将心意(sophit)贯彻到底。唯有这样,你才能夺回自己的光。”

反倒是唐突出现尼古拉似乎明白些什么。他将浑身的注意力集中在对面的Infrared身上。

对方是这样说的。

“嚯……你就是本该拯救这个世界的男人吗?”

“没有什么本该不本该的。”

女人发出无声的讪笑。

“我都无所谓,能够玩得开心就好。”

“是吗……看来你是不容许放水的对手。”

落下五道表针般的光刃,漂浮地围绕着尼古拉。

“妮恩,借用一下你的力量——我要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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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无色战记:Summer's Eve
« 回帖 #24 于: 2019-09-25, 周三 15:09:49 »
唦啦——

耳畔传来了悦耳的声响。

唦啦——

单调的音色层层叠叠,编织出了刻意之下难以重现的和谐。

唦啦——

比起旋律,更接近纯粹的“动静”;比起纯粹的动静,又更像没有伴奏(a cappella)的赞美歌(oratorio)。

唦啦——

那是风拂过一望无际的农野,翠绿的牧草相互摩挲。

那是浪拍上嶙峋参差的礁石,纯白的水沫飞洒四溅。

那是虫钻出厚实的土地,漆黑的星夜响起此起彼伏的啼鸣。

唦啦,唦啦。撕裂胸口的躁动也随其平息。

明明是几乎要麻痹了头脑的,让人昏昏欲睡的声响,但自己却不得不清醒过来。

要说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其实也并非如此——听见这个声音本身,便已经是『觉醒』的证明。

是的……

O hearsa neighti loar, ririsia sheon rien-c-wavir
崭新的风已将约定之钟摇动

eposion lef hypne, eposion lef xeo, elmei jes muas defea
似睡非睡(摇篮)的时间就此告终

Isa da boema foton doremren
来吧,呱呱坠地的孩子啊

ife I she cooke Loo zo via
倘若世界渴望你的话……

……

……

……

柳淙睁开了眼睛。

我是,怎么了……?

状态有点不对劲。就像是熬过整夜之后,直到早上七点才上床睡觉。在此之上放任自己自然醒来,便会慌乱得无所适从。

换句话来说,就是时间与空间的倒错感。苏醒于此地的少年,感到自己正处在一种“飘忽不定”的状态下。为了把握自己的情况,他放眼向四处望去——

黄金。铺天盖地,宣扬着压倒性存在感的异样的黄金。不只是脚下的地面;天花板上,不知远在何处的墙壁上,就仿佛是世界被囚禁在了金色的牢笼之中,整个空间都被绚烂的色彩所充满。

映入目中的光景与自己想象的并不相同,这多少让柳淙感到了吃惊。不过,当他看清那些黄金的真面目时,惊讶很快就变成了让人直喷冷汗的恶寒。

那才不是什么黄金。覆盖了整个天地,为世界渲染上金色的是——眼睛。大大小小,无一例外全都是金色的瞳孔。

『黄金瞳』,而且有这么多。注意到这点的瞬间,那些黄金瞳齐刷刷地望向了柳淙的方向。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少年下意识地问出了口。比起恐惧,他更感到一股没有来由的愤怒。而后,男人的声音回应了他。

“这里是『盛夏的庭院』,次元与次元间的空隙的『上方』。”

并非是世界间的次元海,而是在其之上……?

在仔细琢磨着这句话的意义的同时,柳淙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一个身影正坐在黄金的御座之上。

他的样貌由于光线的原因无法看清,即便如此,柳淙心中依旧产生了十足的厌恶。

那是在谋划着什么事情的人。虽然有着更加宏伟的气质,但这家伙也同莱恩哈特·贝奥武甫或吴擎那样有着阴险的性质。

“居然说这是庭院?我怀疑你的眼睛或你的审美中至少有一项出了问题。”

“盛夏的庭院会随着造访者的心境而改变风景。我乃统御黄金瞳的王,故而,来到了我的庭院的你看到的也是与那相符的景色。”

疑惑,再度的震惊。在柳淙得以表现出这样的情感之前,男人逼迫似地继续说了下去。

“你的根源已被『冥王的系谱(dis-Arstra Nagant)』所消灭。若不是侥幸流落至此,恐怕就连最后的一丝存在也会灰飞烟灭。”

黄金之王轻抬左手,掌心托起了绝不熄灭的光芒。

“来吧,你别无选择。向黄金瞳许下新的愿望,这便是幸存下去的唯一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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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无色战记:Summer's Eve
« 回帖 #25 于: 2019-09-25, 周三 15:10:03 »
人工岛上,黑与白的激战依旧没有分出胜负。

乍看之下,尼古拉源源不绝的雷电攻势压得Infrared透不过气;但只要仔细观察,便能够注意到后者其实根本懒得挪动半步。

虽说早打算全力以赴,没想到居然会这么棘手。

没工夫管底牌不底牌的了。能打的牌要趁现在全打出去。

男人停下了脚步——

“拒绝舞伴的邀请可是很失礼的,女士。”

他的双瞳,闪耀着。悬浮在四周的五道光刃向着腹部飘去。

第一针插入中央机械部——托尔;

第二针插入中央机械部——缚日罗;

第三针插入中央机械部——雷公;

第四针插入中央机械部——朱庇特;

第五针插入中央机械部——佩尔库纳斯。

如同棋子般的剑针,冠以雷神之名的五支。深渊的钥匙完全没入了机械带的中央,而后——

“超电磁形态,来吧。”

巨大的铠甲,呈现出姿态。

那是白银色的装甲,闪闪发亮的堡垒。

雷鸣轰动,震荡的波纹在大气中吼叫,撕裂了被邪恶所支配的空间。

电光璀璨,金黄的能量在虚空中跃动,打碎了被恐惧所冻结的时间。

缠绕着光辉的铠甲显形。那是色为白银的光辉,那是在异空尽头的光辉。

从群星彼方来临之物,超越了被染尽灰色的空间而来之物,引领着所有物理法则之物。

呈现了姿态的巨大人形,其四肢既为钢铁,其四肢亦为白银,其四肢更为雷电——

然后,确然不动的信念化作盾牌,彻底的意志展露剑芒!

“拥有光辉之人啊,不会忘却尊严的年轻人啊,我听见了你的咆哮。”

钢铁骑士的双瞳——闪耀。

“我相信你会回到此处。就算参天的巨龙出现,你依旧会回到此处。所以——”

内部,位于铠甲胸部的演奏席。自左右而来的两面自动展开光辉的键盘,这就是骑士的神经中枢。

“向着绝望的天空许下承诺,我将与雷鸣一同守护此处。”

男人将手指放在一个个光之键上——按下!

“尼古拉·特斯拉,超电磁形态——电气骑士(Knight of Thunder),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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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无色战记:Summer's Eve
« 回帖 #26 于: 2019-09-25, 周三 15:11:23 »
“我拒绝。”

柳淙不假思索地作出回答。

并没在意气用事。倒不如说,他连情绪都没有多少起伏。

这一回轮到对方发出疑惑。

“为何要拒绝?你的存在,你的力量,甚至就连好不容易获得的羁绊,这些全都要化作泡影。难道你你打算自暴自弃吗?”

“存在泯灭了,重新构筑便好;力量消失了,再度变强即可——至于与我相连的羁绊,那绝对不会断绝。”

少年目光如炬。他轻握住手,只竖起一根食指,指向被黄金笼罩的天空——

而后,『庭院』的风景变化了。

翠绿的草地,缤纷的繁花,以及在食指的延伸线上燃烧的,耀眼的太阳。

如梦似的美好,那是不知在何处的,必然在何处的,将要在何处的『盛夏的庭院』。

屹立于舞动的世界之中,黄金王缓慢地,很随性似地鼓了鼓掌。

“有趣。你『觉醒』的速度超乎了我的想象。”

“不要小看我。我可是开辟了未来的存在。”

虽然都没有笑,两人的语气听起来却有着心领神会的愉快。

柳淙接住一片随风飘来的花瓣。

“既然阴谋已经破产,那就别继续妨碍着我了。你无聊的戏码浪费了我不少时间。现在,我得快点回到原来的世界去。”

“那当然。『火花(Spark)』的用法,你应该知道才对。”

“原来你管那个叫『火花』吗……无所谓了,反正我的确明白。”

松开手,掌心里飞出了黄金色的蝴蝶。

少年转身离去。在他身后,男人以喝彩为他送行。

“庆贺吧-Ris sia Sophia-!”

“背负所有心意-sophit-,开启通往盛夏之门,觉醒无限进化之力的超越者,此刻又诞生了一名!”

“其名为柳淙。怀抱羁绊的妄想者,将会开辟全新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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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无色战记:Summer's Eve
« 回帖 #27 于: 2019-09-25, 周三 15:11:55 »
“唔……!”

发出一声闷哼的人,是尼古拉。

召唤出钢铁的『电气骑士』,以绝对防御的『白银之盾』抵挡攻击,同时也没有停下猛攻。即便做到这个地步,Infrared也没有失去半分余裕。

“真是无聊的废铜烂铁。要论钢铁骑士的话,『正义(Rechtschaffene)』还比较靠谱一些。”

甚至对方还不忘进行嘲讽。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身为原『铳神(Astra Nagant)』的Infrared本就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强大。若不是她因为情非得已的原因遭到升华(Degrade),没有无限进化之力的自己恐怕连周旋都无法做到。

击穿概念,连根源都能消灭的射击;从因果上提前规避一切攻击的安全站位;以及洞悉万象,掌握一切的超计算。靠温吞的打法是撑不下去的。事到如今,唯一的选项只有放手一搏!

“妮恩,还有年轻人们。请将力量借给我——”

“那还用说吗!”

黄金瞳的少女将紧握的拳头压在胸口。紧跟着,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白银的骑士。

关于这场战斗,关于如斯强大的敌人,如今仔细去想的话,会发现其中充满了说不明道不清的违和感。

即便如此,少年少女们也相信着。即便连应当相信什么都不知道,少年少女们依旧相信着。

仅是如此,心意便能够化作光。

“要上了,冥府的黑铳神(dis-Arstra Nagant)!”

黄金色的瞳孔闪耀,将“愿望”集中在电气骑士身上。远方,原本应当灯火通明的学院都市,此刻却突然熄灭了灯光。

那是因为所有的“电力”全被集中在此地。白银色的铠甲,笼罩上了与黄金瞳同色的光晕。

“将杀戮与嗜虐当作稀松平常之人啊,将恶意与侮蔑当作理所应当之人啊,每当雷鸣轰响之时,便想起有我雷电王存在吧!”

操驭雷电的男人双手刮过整个琴面,呼啸的闪电因此连成滑音,

“——电光!”

迸发出了比太阳更加耀眼的金色。Infrared立身于那前方,就连背后的影子都被完全照亮。

“世界尽头的八雷!!!”

“只有这点程度……真是软弱无力的心意。”

慵懒的双眼仿佛没有映出那海啸般的黄雷,枪斗术师抬起手枪——

“我玩腻了。冥王的系谱(dis-Arstra Nagant)。”

一声可以忽略不计的枪响。然而,光被推了回去。

不对,是雷电被消灭了。凶恶的子弹直冲电气骑士而去,所经之处,电光皆消失得无影无踪。

“唔,看来这样就已经是极限……”

连被击中的声音都没有听见,钢铁之铠的胸口却开了个大洞。而后,那巨大的质量向后倒了下去。

仰望着被烟云所覆盖的夜空,尼古拉用鼻子发出轻笑。

“之后就交给你了……未曾谋面的年轻人。”

轰——!!

巨响姗姗来迟响起,那是象征着“爆炸”的震耳欲聋的轰鸣。

损伤超过了铠甲能够负荷的极限,电气骑士被从内部喷薄出来的能量炸得四分五裂。

光焰席卷了整个人工岛,很快又被海风所吹散。就这样,失去所有光源的海上学院都市,终于被无尽的黑暗支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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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无色战记:Summer's Eve
« 回帖 #28 于: 2019-09-28, 周六 11:20:50 »
良久,黑烟从天上散去了。

谁都不知道这究竟是何时发生的事情。待到爆风平息,妮恩等人发现自己竟毫发无损的时候,皎洁的圆月从乌云背后显现出了姿态。

通透的月光照亮了两个身影——但站在那里的却是三个人。

身穿黑色教士服的女枪斗术师;

彷徨于战场之上的年幼少女;

以及,像是为了保护那少女似地从正面将她拥入怀中,拥有少年体格的一袭白影。

纯白的手套,纯白的长裤,纯白的皮鞋……以及最独具一格的,去除了防雨片,同时改短了下摆的教士服。其颜色果然亦是纯白。

在真银的明月之下,从头到脚包裹着的纯白色衣装仿佛在闪闪发亮。然而少年的头发却和他所拥抱的少女有着相同的颜色。

那无疑正是柳淙。替自己的妹妹挡下子弹,在变动的世界中失去踪迹的少年,现在重新回归于此。

“没事吧,小鸠?有没有伤着哪里?”

一开口,便是嘘寒问暖。

这样一来,便如字面一般再也“无人怀疑”他的存在。哪怕把双亲都算入统计范围,在这世界上能够做到张口闭口三句话不离小鸠的,恐怕也只有柳淙一人而已。

意识到这个事实,女孩扬起脑袋,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哥哥……真的是哥哥吗?!”

语气中的惊讶竟完全掩饰不住雀跃似的欢喜。同样欣喜若狂的还有另一个人——柳淙猛地仰起身体。

刚才,小鸠是怎么叫自己的来着?

“……哥哥?”

因为对方的异状而再度担忧起来,女孩下意识地如是呼唤。然而,这却成为了压垮少年理智的最后一车稻草。

在月色之下炯炯闪动的青色瞳孔,以及随微风而摇动的深色秀发。略带阴影,却更多是关切的认真表情。仿佛是在祈祷一般,不由自主在胸口包握成拳的双手。

再加上,从带着湿润光泽的小小红唇中发出的,自己日思梦想那声称呼。

柳淙险些趔趄地摔倒在地,脸上则露出了连知性的一星半点都已经融化殆尽的痴呆笑容。

“这是最棒的奖励了。”

“诶?”

对于自己兄长的思路女孩连半步都没法跟上。这在当前情况下究竟该算是不幸还是幸运呢?

不管怎么说,既然能表现出一如既往的我行我素(My pace),那便意味着没必要进行更多的担心了。

围观着兄妹俩的温馨(?)互动,一旁的几乎所有人都不由松了口气——

没错,是“几乎”所有人。唯有一个家伙例外。

“我说,你也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dis-Arstra Nagant!”

砰!

Infrared冷不丁地打出了『泯灭根源的一击』——但跳开的人却是她自己。

若不这样做就会死。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只是单纯的“回避行为”。一向目中无人,毫不吝啬地夸耀着名为“强大”的自信的女枪斗术师,此刻竟表现出有些躲闪不及的模样。

这份狼狈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Infrared稳住身形。在视线的前方,柳淙已经抬起拳铳,笔直地回以她凌厉的目光。

他是什么时候把枪拿在手上的?

这样的疑问不由地冒了出来。与Infrared的自动手枪不同,拳铳Persona并没有娇小到能够收纳在外衣内的程度,因此不可能是事先藏在了贴身的地方。

同样,也不可能是洸粒子传送。且不提四周并没留下操纵过洸粒子的痕迹,如果这么做的话,必然会花更长的时间才对。

那就像是将异物投入清澈见底的池塘。在走了神的刹那之内,违和感趁虚而入,进而扭曲成为现实。想必这一切都只是源自于少年的愿望(妄想),但,只要将那份固执坚持到底的话——

世界就会作出回应。

Infrared得出了这样的答案。

“你的宝具已经对我无效了!”

柳淙将事实重新声明了一遍。他并没把枪放下。

“Infrared,你是无法战胜我的。趁早收手吧,这场战斗不再具有任何意义。”

“那是拥有能够绝对压制他人的力量的家伙才有资格说的话。”

即便如此,Infrared也不打算收起干戈。绝技遭到破解对她来说仿佛根本就无关痒痛——还是说,这女人另有其他的底牌?

无论是哪一边,无论对方的真实想法如何,在此之上不必继续多费口舌这点是确凿无疑的。

少年微微抬起半藏在身后的左手,那之中也已握紧了另一只拳铳。

“真是听不进人话的疯婆娘……那我就如你所愿,将那力量展现给你看!”
« 上次编辑: 2019-09-28, 周六 11:23:27 由 天道隼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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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无色战记:Summer's Eve
« 回帖 #29 于: 2019-09-28, 周六 15:26:19 »
曾有人说,“恐惧”是人类最古老而强烈的感情。它是危险迫近的信号——因而无论何时,人都无法从恐惧之中逃脱。

但,克服恐惧却是能做到的。所需要的是“意志”。在任何遭遇下都能够继续前进的意志,这便是令柳淙来到今天这个地步的支柱!

将那意志化作莫大的力量吧——

将那心灵化作确实的形体吧——

将那自我化作无敌的武器吧——

噼咔。所有人都听见了这样的声音——有什么东西破裂了的声音。

就算与雏鸟啄破蛋壳,亦或是花朵绽开花瓣相比,那也是十分细小的声音。毫无夸张的稍纵即逝,即便如此,也没有人将其听漏。

bekwist jes lue qusi sari lef sophit, faite lef mihas
因为那音色是心灵的刻划(震动),羁绊的赞歌(庆典)。

“于此显现姿态——”

沧蓝色的火焰在柳淙身后打着转,点亮了通透的光柱——不,与其说是火焰,倒不如说是幽玄的碎片。

就像是结晶反应一般,在那光芒之中,有什么存在凝聚出了实体。

拥有四肢的人形,靓丽且端庄的女性。

她向着斜上方打开自己的怀抱,如同是要拥抱天空,又仿佛在享受着降下的甘霖。青色的长裙披挂于身,随香槟色的长发一同往后飘扬。泛起了朦胧的光泽的表面就宛如是上好的蓝天鹅绒所制,给人以柔软但却妖艳的印象。

然后,珍珠色的贝壳面具遮掩着女性的脸;明明无法窥见,但不知为何,无论谁都觉得被隐藏起来的那副面容——

十分美丽。

“……精灵?这就是你所谓的力量?”

“不是精灵,这是『另一个我』!”

对于不以为然的Infrared,柳淙厉声斩断她错误的认知。

美神之贝(Venus Shell);

贝之美神(Venus of Shell);

与爱错身而过,在憎恨的同时又苦苦追求着『爱(A)』。在这条道路前方觉醒的『毫无保留的自我』——

“其名为『阿芙罗狄忒』!”

与异能(Arts)不同,单纯是发自内心的渴求(爱),以及死守到底的尊严(美)。柳淙抬起右手,那动作让人认为他想要呼唤不存在于此处的“何物”。

事实上或许也是如此。

“阿芙洛狄忒——马哈布芙达因!”

全体·冰·强力。伴随着三段短词的组合,众人的视野错乱了。月光从一个角度跳到另一个角度,远方的海平线不自然地凸起了一块。风力机的桨叶不再转动——而后,他们才意识到大气停止了流动,以及整个空间竟然都在释放彻骨的寒意。

若有人从岛外往里查看的话便能轻易地发现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是巨大的,澄澈的冰柱。

宽二公里,长三公里,全高一千公里。纯粹由水分子组成,没有杂质的完美结晶占据了整个P2人工岛,一直通往远在云端之上的散逸层。

难以言喻,难以想象的质量,违背物理法则凭空出现。

但那结晶很快就渗透进了裂痕。无数细小的瑕疵蔓延开来,把空间染作纯白——下一个瞬间,空间破碎了。

不用多说也知道这其实是有人打破了冰柱。化作飞尘的冰晶就如同钻石的碎屑,洋洋洒洒地飘扬,把夜色弥散成从万花筒中看到的风景。月亮似乎分裂成了无数个。在无数明月的照耀下,翻转着飞舞于天空的黑色铳神翩翩落地。

“雕虫小技,你以为用这种程度的伎俩就能够困住我的脚步吗?”

“当然不了。”

柳淙坦然接下了对方的不屑一顾。

“所以,我也没有那样的打算。真正的目的是——这个。”

他移开步子,为Infrared让出了视线。即便是经过刚才的一通破坏,少年的身后仍有一处半球形的冰层毫无破损。小鸠、妮恩,以及统治会的众人。它将所有柳淙珍视着的存在从战场上隔离开来,死死地守护着她们的生命。

“哥哥!”

透过冰壁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闷,在柳淙耳里却万分明晰。

就像是要抓住被折射朦胧了的自己的身姿一般,小鸠不顾寒意,将手贴在冰上。理所当然地,将分子紧锁至几乎简并的超低温撕裂了女孩的皮肤。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兄妹两人间的视野。

“不要担心……因为我是,『多元宇宙(Akasha)』最强的『铳神(A Stranagant)』。”

柳淙微微蹙眉,但还是露出柔和的微笑。不知何时,立身于他背后的身影已不再是阿芙罗狄忒:身缠蓝白相间的修女服的慈祥女性合十双手,取代了『爱与美的女神』。

莫非不仅仅是自己,柳淙的心中还寄宿有『他人的自我』吗?

“『特蕾莎修女』……叹息的玫瑰经。”

嫩叶色的微光包裹住Infrared以外的全部人,而他们身上的伤势,也在转眼之间恢复为完好。

“那么,我去去就回。”
« 上次编辑: 2019-09-28, 周六 15:35:11 由 天道隼人 »